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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13:53:30| 字数 5,141| - 中国–江苏–苏州 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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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我是一名物业经理,管理一批上海老式花园洋房改造而成的公寓,那里有宽大的草坪和市中心少见的古树.那里的房子有着最古朴的外貌和最时尚的内部装修,每月的租金在6万人民币以上,里面的租客非富即贵.大概地址? 恕我不能透露太多.嘿嘿.
两年的工作时间里,我看着一群金领老外们搬进搬出,伴随这些的,是那些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或英语的女人们的搬进搬出.............
一号楼的故事
(一)、第一号住的是台湾小姐:猫
我背后叫她猫是因为她养了只黑猫,是所有租客里唯一养宠物的.
她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家里陈设的一把古剑,据她有一次透露,是蒋**当年赠送给他爷爷的.
当年我是愤青,所以每天下午检查阿姨HOUSE KEEPING的时候,经过那把剑,我都要呸一声以示轻蔑.
台湾小姐的老外,是个不苟言笑的德国人,喜欢每天早上出去跑步,(有天早上雨下的很大,他还是目不斜视的穿个晨练服出去跑步了.),台湾小姐会做很多菜,我想她深谙一个道理: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德国心),先抓住他的胃(德国胃也不例外).
说实话台湾小姐长的不好恭维,但是菜真的很香,(每次闻到羊排牛排飘香,我就知道我快到下班时间了)德国老外几乎每天都按时下班回家吃饭.台湾小姐除了出去SHOPPING就是在家研究菜谱.他们在花园里一共住了两年,台湾小姐的手上却始终没有戴上戒指.
台湾小姐搬走后,租下她房子的是:*国玫瑰
*国玫瑰其实应该叫*国公主,一个20几岁的女孩子,在*国领馆工作,并且租这么贵的房子, 每天接送她的车是劳斯来斯,司机拒绝和我们的保安聊她的任何情况,我们肯定她的来历不简单.
玫瑰美的十分娇嫩,但是没有一点傲气,和你说话会脸红,眼里还闪着点泪光的样子.
玫瑰是花园里所有清洁阿姨的天使,她有时候日常用品没有了,会给我留个便条,大意是桌上有100元钱,请阿姨给我买包(洗衣粉,柔软剂之类的),剩下的找头阿姨不用还给我了.逢年过节也会给我留个便条:桌上有些红包请分给阿姨和保安(每个红包都是100元).
玫瑰从来不投诉阿姨清洁工作不干净之类的,每天进出都会很温柔的对保安或阿姨说声HI,所以,玫瑰差不多是所有人心中的天使.
直到有一天
保安很失落的告诉我,玫瑰开始带男人回来了
而且,经常是不同的男人.
有外国的也有中国的
也许国外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吧,后来我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玫瑰搬走的那天,所有的保安都出来送她并帮她搬行李,清洁阿姨眼泪汪汪的,玫瑰和保安头老李握了手,老李那天失了魂,不停的和每一个他见到的人说:玫瑰的手,雪嫩啊
(三)、玫瑰的楼上住的是洋葱夫妻
洋葱夫妻分男洋葱和女洋葱,都是德国人,因为脸都是红红的,所以我们叫洋葱夫妻
洋葱们搬进来时却并不是夫妻
那时候我才知道 在上海想傍个有钱老外的并不全是亚洲女人,其实很多女老外也想吊个有钱老公
女洋葱在一家小洋行工作,薪水低也没什么地位,男洋葱确是世界有名的大公司的总经理.所以女洋葱把男洋葱看的很紧又很宝贝.时刻注意男洋葱有没有和谁勾三搭四(男洋葱司机的话)
女洋葱真是个素质不太高的外国女人
她一旦在家里发现什么问题 从来不打电话 直接在阳台上大呼小叫:AMANDA
我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疼
有一次阿姨把她颜色鲜艳的衣服和白衣服混在一起洗 白衣服染了色她的铜铃眼都快能吃了我了 我代阿姨道歉并提出赔偿 她很嚣张的说:300多美金你们阿姨赔的起吗?
后来阿姨提出每天帮她额外做些服务作为补偿她答应了结果阿姨的噩梦开始了
从一开始增加打蜡到后来全部衣服都要手洗甚至要帮她种些葱以备不时之需半年后阿姨被迫辞职了
因为之前没结婚 女洋葱对男洋葱是很唯唯诺诺的
但是半年后 女洋葱运气来了!!! 她怀孕了!男洋葱考虑了两个月,然后求婚了(奉子成婚看样子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女洋葱趾高气昂的戴着烁大的钻戒,进出花园时的声音也分外刺耳.
她跟我抱怨厨房有蚂蚁,我进去看的时候,看见她挺着不明显的肚子,很拽的用中文在和保姆(男洋葱在她怀孕后额外雇的)说:萧红(小红),你不可以呲呲呲(指用杀虫药水喷), 你应该乓乓乓(指用手去拍蚂蚁)
女洋葱和男洋葱说话的语气也完全不一样了,男洋葱甚至没了在家抽烟的自由,于是男洋葱每天从家里出来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公事包放在大厅,然后点上一支烟.
女洋葱是花园里唯一结成正果的 靠的是年近40的一个男人对骨肉情感的回归。。。。。
(四)、 孤独的雄太郎
洋葱的楼上,住着一个单身的日本男人.
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日本卡通片,里面有个雄太郎,我就一直叫他雄太郎.
雄太郎是一家日本大型企业的技术人员,如果他不说日语,看上去就象任何一所大学的学生.
在我之前,花园原本有个物业经理,一个小姑娘,结婚后辞职了,雄太郎以为是我把她挤走的,对我很是愤怒,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和我说话,后来从保安那里知道实际情况后,对我大概很抱歉吧,所以每次看到我都是笑嘻嘻的,我本来是非常讨厌日本人的,这下子倒对他有些好感了,觉得他也算是个很锄强扶弱的人.(我依然是抵制日货的中坚分子,活活)
花园物业当时有两个维修工人,(财政的支出本着节约的方针,由此我们请的是民工,却也惹出了无数的麻烦,将在"花园里的保安民工与阿姨们的故事中提到).有次这两个民工喝醉了,在雄太郎下班回来的时候对着他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太郎脸涨的通红,看了我一眼说:"他们喝醉了" ,转身就进房间了.我后来跟民工说,喝醉了,唱那首歌也不算什么本事. 后来这样的事情就没再发生.
某一个春天的周末的中午,雄太郎打我的手机,说想让我帮他找个拉二胡的老师,他想学二胡.我就随便在网上给他找了一个音乐学院的女学生.
椐保安说,从雄太郎买回二胡的那天开始,花园周末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雄太郎拉锯似的二胡声让楼下的*国玫瑰和洋葱夫妻厌恶到了极点,尤其是洋葱,拉长了一张脸,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叽里呱啦的来物业投诉.
投诉了大概两周后,我正头疼怎么解决呢,突然,保安汇报说雄太郎不学了.
然后,哎,我又犯贱了,居然忍不住去问他为什么不学了.雄太郎说原来的老师出国了,介绍了另一个,他就不想学了.我说为什么呢?他的小甜瓜脸红了一下说:因为那个新来的是男的!
雄太郎不拉二胡了,紧接着外出旅游了半个月,回来给我带了串贝壳项链.
再过了两三个月的样子,从不带女生回来的洁身自好几乎是花园楷模的雄太郎,居然带了个女生回家!而且还是过夜的!保安一大早等我来上班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了.绘声绘色的.
椐保安回忆,是个年纪很轻的,很腼腆的上海女孩子。
雄太郎在第二天,曾对着保安小安,很严肃很幸福的说:我是要和她结婚的!(雄太郎的中文在花园里的老外中算很不错的,和保安拉家常是他的一个爱好)
小女生住了大概两个月后,某一个周日的下午,雄太郎突然没头没脑的跟保安头子老李说:和中国女孩结婚,好象很麻烦.........
再后来,小女生就慢慢不来住了.她大概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要相信男人在和你上床前说的任何承诺.
寂寞的雄太郎,偶尔在周日的下午,重新开始拉一首支离破碎的二泉印月.
二号搂的故事
(一) 、红色公主
二号楼的第一家是个中国女人,大概30--40岁的年龄,很清秀,很冷漠,很威严,这是花园里的人对她的评价.
这个单身的中国女人,住着二号楼最贵的那套房子,有必恭必敬的司机每天开着宝马接送.
司机来送的第一天,保安头子老李就和他混熟了(老李一直觉得以自己保安头头的身份, 和住户的司机秘书们应该是"平起平做"的).帮中国女人搬完行李,老李神秘的跟我说:侬晓的伊是撒拧乏?红色公主!" 看我还木知木觉的,老李和我解释了什么叫红色公主.
红色公主有个很有特色的名字,我想大概只有革命老一辈才会给自己的孙女起这样的名字吧.
公主在一家外资企业担当的是高管的角色,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客人来拜访,周末就在家看书画画,画的一手好油画.阿姨则在旁边给她炖各种各样的广东汤.公主家是唯一能在美食上有资格有能力与台湾猫小姐抗衡的.(其他老外在伙食上几乎没有什么优势,用老李的话来概括,塞古啊,切的来象猴子)
搬进花园后大概8个月,春天的一个下午,公主提前下班回来了.公主苍白的脸上有少女才有的红晕.公主对老李说,今天有客人会来找我,你到时候带他进来.
公主的声音很轻很好听,这是我和老李第一次看到公主这么幸福的样子,于是,我们比她更兴奋的等待着.(八卦的资质要靠长期的培养)
公主等来的,是个30--40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很简洁的T恤和棉的长裤.简单的行李,开着一部我叫不出来的车,很简单的一个人,却有着震慑人的感觉.他客气的和我们打过招呼后直接进了花园,平时话很多的老李楞了很长一会.我的直觉告诉我---红色太子!(这一点立刻在第二天老李和公主司机的抽烟碰头会上得到了证实).
太子住了半个月,椐老李和阿姨交头接耳的结果,太子和公主是"止乎礼"的.
公主的幸福显而易见的洋溢在脸上,她没法再按时上下班,她陪着他逛遍了整个上海,阳光灿烂的周末的下午,他们坐在花园的草坪上,她那样抬头看着他,满足的微笑着. 谁都能看出来,她是这样的爱着他!然而,一个许文强似的他,始终微笑着,淡淡的看着周围的风景,却看不到旁边那个期待的她.
太子半个月后离开了.后来每年都会来住半个月.那半个月,是公主的春天.
(二)、鸦片夫妻
中国公主的楼上,住着的是鸦片夫妻,和洋葱夫妻一样,鸦片夫妻并不是夫妻
鸦片是个新加坡女人,她的客厅里摆着一张清朝人吸鸦片的鸦片床,雕花刻凤的。她那它当沙发用。每次去找她都看见她躺在上面看电视或报纸。所以我们索性称她鸦片了。
鸦片的男人是个一丝笑容也没有的新加坡人。住了两年,我都没注意他叫什么名字。
鸦片和洋葱一样,在花园属于人见人烦的,投诉是她的最爱。几乎每周都有事情要来投诉。有一次她投诉花园水管有问题,水发黄。我被迫在她的厨房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她和她的阿姨用白瓷碗装满自来水和农夫山泉的水来做对比,给我看了一次又一次。我解释上海水质基本就是这样,但是她坚决不接受,我们俩的英语对白从斟词酌句到提高分贝。后来几乎彼此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只能比谁的脸更红,脖子更粗。
鸦片无法改变花园的水管,更无法改变上海的水质,但是鸦片可以改变自己的阿姨!从此鸦片洗头的时候,她的阿姨就站在旁边,高高的举着一大桶农夫山泉,缓缓的浇下去。
这个勤勤恳恳的阿姨,是很值得在此写一笔的。她是鸦片他们自己雇的,就住在鸦片的家里,鸦片的男人每天早上6点就要出发去上海的某个郊县工作。阿姨每天早上5点就起来给他做一顿热乎乎的早饭。看着他出门了再去睡了回笼觉。鸦片曾经跟阿姨说,不用做早饭,让男人自己去外面买点什么随便吃吃。阿姨说不行的,先生很辛苦,早饭要吃的好一点。据新加坡男人的司机后来跟老李透露,男人曾经感慨的说,最心疼自己的人是阿姨。
老李对此也曾经屡次发表感慨:“男拧么,早饭侬都乏帮伊烧好,还要讨侬做老婆作啥,啊拉老婆。。。。。。。。。。。。。(此处省略若干家庭细节)”
就老李的观点来看, 鸦片的始终未转正,和她的不知嘘寒问暖绝对有很大的关联。
鸦片在花园的两年生活里琐碎而平淡,唯一起过一些波澜的,是红色公主内衣事件。
鸦片有阿姨,红色公主当然也有自己的阿姨。鸦片的阿姨心疼的是男主人,而公主的阿姨心疼的是公主。
话说某一个周六的早晨,公主加班去了,公主的阿姨在一楼的小庭院内晾晒公主的衣服,其中就有公主的某些蕾丝BRA和KK。其实公主曾经跟阿姨提过内衣晾在浴室,千万不要晾在外面,但是阿姨没听从。据阿姨后来挤眉弄眼的解释,她觉得女人的内衣应该多晒,否则容易。。。。。。。(此处省略若干年老妇人的生活经验)
时机凑巧的是,二楼的新加坡男人当时吃好早饭,因为不用上班,在厨房窗口望出去,正欣赏园中美景。突然就看到了公主美丽的蕾丝小衣服。此后根据二楼阿姨激烈的辩驳,我们相信他当时目光立刻掉转开了且看的是公主的庭院盆景。但是发现了异常情况的鸦片却当场发了彪。与自己老公大吵一场后,余怒难消的她冲到物业,从老李那要来了公主的办公室电话,当场拨了过去。(当时我因为是周末所以不在办公室)
两天后的周一的早上,心有余悸的老李给我回忆了当时的情景,以鸦片后来的语调语气分析来看,电话线那一头的公主措辞并不友好。鸦片没接收到她希望接收的类似道歉之类的信息,气咻咻的冲回了家。
鸦片的脸板了一个月,进出大门也不再和我们打招呼,她威胁说要搬走,几乎一天一个电话的催我早点找到新客户好让她退租
然而在一个美国客户看中她的房子,并要求立刻入住后,鸦片突然又不愿意搬了,甚至在接下来的中秋送了我们每人一盒月饼以示友好。进出大门的时候也会挤出一些笑容来和我们说HI。
鸦片最终在两年后搬了出去,因为新加坡男人回国了,她后来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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