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子想了想,“既这样,我就给您说一段看家的活吧,名叫《知县审贼》。”他端过茶,喝一口润润嗓子,拳头堵着嘴轻轻咳嗽一声,这才说道:“话说乾隆爷当朝的时候,有这么一位知县,进士出身,由南方到北方一连做了好几任的七品官,因为行为古怪,始终没得到升迁。您要问怎么古怪?听我给您学学,最怪的是,逢他坐堂审案,不管犯人犯的什么罪,罪大罪小,一律凭才能论断,有才的当时就放,没才的严惩不贷。这一天抓来了一个小偷,知县老爷升堂之后,一拍惊堂木喝道:‘嘟!本县问你,你可有什么才能啊?若有过人之处,即可当堂释放;若平平庸庸身无长技,那可就对不起了,就要罪加一等、从严惩治!’小偷一听这话,眼睛一眨巴,赶紧说:‘老爷容禀,小人确有过人之处!’知县挺高兴,‘那好,有什么本事说出来我听听。’小偷说:‘小人的听力非比寻常,人送外号顺风耳,这么跟您说吧,三尺之外,一针落地,我都能听见。’知县一下来了兴趣,‘此话当真?敢不是为了躲过责罚,有意编谎蒙骗本官?’小偷连忙说道:‘小人不敢,老爷若是不信,可以当场验证。’知县想了想,说道:‘也好。这么着吧,今儿晚上起更之后把你锁在我的卧房窗户外面,你听听我一夜之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说对了证明你听力好,明儿一早就放你,假如说的不对,可就别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小小的一个扣子勾住了枝儿的耳朵,她的神情开始专注起来。
“简短截说,一夜过去。第二天天亮之后,知县升坐大堂,把小偷传唤到堂前,问道:‘说说吧,昨儿晚上你在窗外都听到什么了?’小偷回道:‘老爷,不是小人夸口,这一晚上您的所言所行全都被我听在了耳朵里。’‘噢?’知县还真是不大相信,‘那好,你说说,一更天你听见老爷我在干什么?’小偷说:‘一更天嘛,我听见老爷您一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了。’知县闻此不由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小偷说:‘我听见太太说了,老爷,你快上来呀,你快上来呀。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嘿!老爷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二更呢,你听见什么了?’‘二更天,我听见老爷您和太太一起吃螃蟹呢。’‘此话怎讲?’‘我听见老爷您说,太太,把腿儿劈开,把腿儿劈开!’”
六五子偷看一眼,见枝儿已止不住笑出了声,连两条腿都颤抖起来。
“老爷又问道:‘那么三更呢?’小偷回答道:‘三更时分,小人听见老爷您房中来了人,而且不是外人,是您老泰山的内当家的,您的丈母娘来了!’‘嗯?这又是怎么回事?’‘错不了,我听见太太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妈呀!’‘四更呢——’小偷想都没想,‘四更天您老人家洗脸呢。’‘这又是由哪儿知道的?’‘我听见太太说,老爷,好好擦擦,好好擦擦。’‘五更天——’‘鸡叫五更,老爷您好兴致,我听见您和太太下棋呢。’‘此话所据为何?’‘太太有话呀,我听太太说了,老爷,咱再来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