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钱钟书《围城》中的怪异之处

yogibear

《围城》是现代文学范畴中罕见的杰作，艺术成就远在《家春秋》，《四世同堂》，《骆驼祥子》等书之上，九十年代以来几至于家传户诵。但溢美有余，相反的声音不足。此文意在吹毛求疵，挑点问题，重点是情节中的不够合理或者含混难解之处。
　　起笔的环境描写不甚佳，显得有点吃力。文章的起笔最难，难在一下抓住人，使人有兴趣读下去，所幸方鸿渐严重不成熟。多数年轻知识分子不容易犯方鸿渐那样的低级错误。这使得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个性有余，共性不足。作为知识分子代言人的典型性下降。也许是钱钟书“痴气”的体现吧。
　　对鲍小姐的态度就不符他的年龄，如果二十左右，情窦初开，尚可理解，即使“没有恋爱训练”，也不至于拒绝家庭包办婚姻，说自己会短命，别耽误了人家。这理由太可笑拙劣了，居然还“自以为这信措词凄婉，打得动铁石心肠”。
　　方鸿渐在国外留学，“兴趣颇广，心得全无，生活尤其懒散”，这很正常，算年轻学人的通病。但全然不把博士学位当回事，甚至对父母“痛骂博士学位的毫无实际”，就极特殊了。就近混一个汉堡大学的博士学位，只需六个月，并非难事。完全没必要等到时间和金钱都花光了才猛醒。
　　向美国的爱尔兰人买假文凭一事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这件事不过是花四十美元假爱尔兰人之手造个假文凭。反正是造假，何必要通过爱尔兰人？在德国就地找个“办证”的应不是难事，所费决不至四十美元，四十美元在三十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比现在四百美元还多。且是本地德国学位，更让人信服。
　　方鸿渐在家乡的讲演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了。不小心丢了讲稿，这是常有的事，但即使细节忘了，总记得大体思路吧？再不济，也可以应应急，拉拉杂杂随便讲点什么别的啊。我们的方鸿渐老先生在极度紧张，大脑一片空白之下想到的内容实在太过分，今天看来都令人震惊，难以接受，遑论当时了。多说两句，笔者多年以来一个梦想，就是象方鸿渐一样暑假回家乡母校给那些学弟学妹们讲讲青年为学之道，但年过三旬，连个博士学位都没混上，这个梦想还真难实现！
　　方鸿渐初回国后跟苏小姐交往过一段时间。他对苏小姐的态度有令人难解之处。既然他对苏小姐并无兴趣，只希望这段情缘无疾而终，他又何必还要一再主动地找苏小姐，跟苏小姐交往？从小说起笔开始，对苏小姐的所有刻画来看，这个人物其实挺可爱，读者很难产生什么恶感。她又漂亮，又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女，家世又显赫，最重要的是，她对方鸿渐一往情深，极力呵护。她有虚荣心强等缺点，如此才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物。在苏小姐跟方鸿渐撕破脸以后的种种恶行劣迹，总觉得像作者因之主观好恶而强倒在人物上的脏水。作者对她有恶意诋毁之嫌。尤其是后来在香港的偶遇更明显，作者极力地想把她写得不堪一点。方鸿渐不喜苏氏主要是因为她算“半老徐娘”类型，不对自己口味，很主观很个体的审美取向。但犯不着往她头上扣屎盆子。苏氏在知道真相之后醋意驱使的种种报复行为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也。她的误解和震怒都是方鸿渐造成的，其实我们应该对这个人物多宽容一些。
　　方鸿渐跟准岳父周老板一家撕破脸的过程有一点古怪。按说周氏一家待方鸿渐实在不薄，单出资送方鸿渐出国留学这一件事就是极大的人情。周家父母从情感上对方鸿渐也的确喜爱关心。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方鸿渐应该小心服气，敬重周家父母。而庸俗势利是老人的通病，晚辈应该包容。平心而论周太太并无大错，周老板劝方鸿渐去三闾大学也没什么太不妥当的。震怒而翻脸理由不充分。这里面方鸿渐意气用事，耍小孩子脾气的成分很大。作者也评价他是“不讲理的人”。
　　三闾大学的一些同事的丑态夸张得有些离谱了。比如陆子潇轮流在写字台上放“外交部”和“行政院”的来信刻意让人看见；比如范小姐在剧本上伪造作者签名写肉麻的话……这些拙劣得令人恶心的行径充其量只有小学生水平，摆到受过教育的成年人身上有点匪夷所思。
　　在三闾大学这样的环境中，汪太太是一个清新的亮点。汪太太不是一般人，她是一个“人精”。但是书中对这个人物的刻画并不丰满，更多的是通过其他人对她的评价来侧面表现人物。在汪太太身上最不协调的一件事就是她给赵辛楣方鸿渐介绍对象。她搭的鹊桥实在太不靠谱了，别扭、失败是当然的。汪太太应该有足够水平来判断做媒的可行性合理性，怎么也得男女才貌相当吧，这是起码的常识。她也应该有足够水平预见到介绍不合适的后果。这样才符合作为“人精”该有的表现。可她弄的这件事实在有失水准。应该说，造成方鸿渐得罪了刘东方和汪处厚，汪太太负有直接责任。
　　最后提一下，《围城》在很多细节上表现出明显瞧不起“劳动人民”，以此书的写作时代而言这显得有点思想落伍了。比如在旅行途中对汽车夫的描绘，比如在汪处厚家众人关于“下人多作怪”的闲谈……有些刻薄了。没必要刻意美化“劳动人民”，可也犯不着贬低他们。

sakerping

这什么破文！
等会吃完饭回来骂！

yogibear

QUOTE:

Posted by sakerping on 2007-12-30 10:52
这什么破文！
等会吃完饭回来骂！

法国外长说过:

你们就这样对待一个辛辛苦苦的转贴吗？
你们就这样对待一个辛辛苦苦的转贴吗？

afire

作者好像是个小孩子。

中国结

我拿出地坛书市门票吓死你

omg

我拿出公园厕所通票吓死你

RagingBull

我我我拿不出什么证照样吓死你

sakerping

这是一篇毫无常识的文章。这个“常识”不仅体现在文学技巧上，更表现在对人性的无知上。年过三旬的人写出的这样中学生水准的文章都能在网络上流传追捧，只能说明，在简体中文网络范围内，读者们已经对经典文学失去了最后的文字鉴别能力了。这个作者没能读博，也是高等教育的幸事；博士宁可多个书呆子，也不能要个糊涂虫。

一开始，觉得是一派胡言，怒不可遏，现在再看只觉得荒唐可笑。通篇是作者自己以自己片面狭隘的生活经历来臆断。对人物情感的判断根本就是胡说。而对方没能读完博士的批评更是无稽——随便哪个出过国留过学的人都知道，虽然明明就是坚持几个月就可以得到学位，仍然半途而废的留学生大有人在。心态么？去问问懒散惯了的人再想做正事是多么的困难再说吧。就地办证？跨了半个地球还都有人知道自己的证书是假的，如果真的写成就地办证那才真是荒唐之极。

说钱锺书对苏小姐“恶意诋毁”。我真的很难理解这个中年人在读其他文学作品时候的心态。这样的话，他连雨果的作品都没法看了，因为即使是雨果那样悲天悯人的作者在《悲惨世界》里也有德纳第那样的恶棍，这不也成了“知识分子对小业主的污蔑”了么？“为什么会这样”“不和逻辑”“荒唐离谱”，很难想象一个年过三旬的按理说该有丰富社会经历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儿子杀了老子，母亲谋害女儿，为什么？兄弟倪墙，父子反目，为什么？如果人做的事情都是有逻辑有规律的，现在的社会早太平了。

全文经常逻辑混乱，文理不通，辞不达意，让人看了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就如作者所言，全文全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挑骨头。但这个作者显然没意识到什么样的骨头才能挑。一般挑名人作品的骨头，都会挑那种有真凭实据的细节。比如学者专家对易中天讲座中谁谁说了什么话去挑，可以挑得易某很挠头。但是对人性的描写方面，一个从未经历过当时年代的人去评价一个当时就学贯中西的文学泰斗，就像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去对60开外的老者指手画脚其年轻时候该如何做人一样的荒谬，无知和无礼。

方鸿渐的优点是什么？仪表堂堂，思路敏捷，国学基础扎实，有正义感，有气节。缺点呢？太多了，谁都能说出一堆来。这是一个集优点缺点于一身的普通人。如果是在治世，他的文笔可能让他飞黄腾达。但当时是一个动荡的年代，不仅国内外战事频仍，东西方文化也正处在激烈交锋中。钱锺书是用方鸿渐做代表刻画了在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的命运。引一段我自己博客上的东西，现在看来，写得很幼稚：

QUOTE:

昨天晚上，鬼使神差，又看了围城，那集正好是方鸿渐刚刚回国，我也正是刚刚回国，又大有感触。围城这个连续剧真的是经典中的经典。活到现在，真的是明白了胸有大志的意思，其实到未必是经世济民的大志向，而是说，作为一个人，即使是一个个体，也要有目标。目标怎么定？先要了解自己。在制定人生目标这个任务下来了解自己，才会知道有自知之明并非只是知难而退的意思（这是废话，要是一个意思就没必要有俩词儿了……），其实是非常难的。

方鸿渐所处的是一个动荡的年代，这是于多数人的发展不利的，但究其自身的原因来看，他并不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方的家庭出身是地方的士绅，并不差。但他自己对自己的未来目标不清：如果想在士绅的基础上发展，就不该在当地学校发表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论（其实他说的也都是实在话），就好像在中国想从政就不能乱讲话，这是常识，这次讲演直接导致他在家乡的亲事不成，意味着家乡的士绅集团已经抛弃他了；如果想靠自己家的人际关系，他原来的岳父还是银行经理，并靠这层关系认识了一个买办的女儿，但结果是既不会说话又不会办事，本来一拍即合的婚事又吹了；不管学位是真是假，都是个德国的博士，趁着刚回国的热乎劲，图势力完全可以迎娶苏文纨，为真爱也完全可以追求唐晓芙，在这个必须二选一的时刻，他选择了后者，这可以理解，唐晓芙年轻单纯，而且是他真正所爱，但遗憾的是他骨子里的中国书生气实在无法驾驭现代的爱情，最后又是失败。一次次的机会，一次次的错过，最后和孙柔嘉的结合也实在太过草率，太过任性。看看他们婚后的生活，就明白了，结婚，是草率不得的。婚姻如此，工作就可以想象了，毕竟方从事的不是基础研究工作，和人打交道如果不在行，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其实，方鸿渐自己该知道，他所出身的乡下士绅的阶层，在工业时代是注定要被摒弃的。而他自己的学位又是假的。方鸿渐想得很简单，“我什么时候吹嘘过我是博士？”，可出了国的人才知道，你既然出来了，就必须学成回去，否则不管你是否吹嘘，都很被动，这是由不得自己的。可以这么说，自从有了围城这部书，留学生甫一出国，就被套上了一个精神上的枷锁：能不能学成回国？学不成，就很郁闷。最根本的，方鸿渐所处的阶级已经无力为他这一次次的任性埋单了，而他自己又没有审时度势早做打算，剧终时候的落寞是真真正正的咎由自取。

一部经典，一定是不仅能深刻表现当时的社会现实，更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围城》为什么是经典？从我自己的理解，《围城》真的将整个近现代中国文人的心态刻画得淋漓尽致。直到今天，中国的知识分子身上仍然不同程度的闪现出方鸿渐的影子。所以，《围城》之所以成为经典，正是因为方鸿渐为首的形形色色的文学人物全面的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共性。如果书中描述失实，等不到这位“三十郎”来批评，当年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中国知识分子一百年来都不思进取。因为从整人类文明个历史的角度来看，作为一个群体，人性总是不变的，总是有美好也有丑恶。静止的孤立的去批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是极其愚蠢无知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作为今天的人，更多的是在前辈大师的作品中，在这些光怪陆离性格各异的文学角色身上找到自我，指导现实的生活；而这也正是这些经典的现实意义所在。

PS:钱锺书周岁抓周时，一手抓住了书，父母认为孩子爱书，便取名“锺书”，意思是“锺爱读书”。 锺字简化后与钟（古代打击乐器）意义混淆，根据钱老生前意愿，故作“钱锺书”。

鹦鹉螺

看了5遍小说，很不错，买了2个版本收藏。楼主的评价很客观，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经典的东西也有暇疵的。印象最深的唐晓芙和方鸿渐无疾而终的爱情，凄凉的美，电视剧也很不错，拍的很成功，陈道明的表演很到位，现在在回头看，有一种很朴实的感觉，相比现在的一些东西，纯的很多啊。

呼啸而来

QUOTE:

Posted by sakerping on 2007-12-30 19:18
这是一篇毫无常识的文章。这个“常识”不仅体现在文学技巧上，更表现在对人性的无知上。年过三旬的人写出的这样中学生水准的文章都能在网络上流传追捧，只能说明，在简体中文网络范围内，读者们已经对经典文学失 ...

学习了，高质量的回帖读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exjb

这个帖子写得太好了!很有砖家叫兽水平，很好!

sakerping

谢花。

高质量的回复不敢说，只是看到这样荒唐的东西也可以被大量传阅实在感觉匪夷所思。人们真的已经读不懂经典了么？

要说对《围城》的批评，早就有过。但绝对不是这种乳臭未干贻笑大方的批评，说的是在当时的年代钱锺书不写抗战。

苏文纨是在里昂研究法国文学，博士论文却是《中国十八家白话诗人》。写个“关上门又扭上锁”都成了这作者眼里的“真才实学”了，曹元郎那“拼盘姘伴”就肯定是学富五车了。这作者怕是根本没看过书，光看了李媛媛就被迷住以为苏文纨也那么好看呢。

coolnight9

sakerping 也要注意下愈瑜伽熊的感受。

yogibear

多谢好意。没事。

呼啸而来

他们俩暧昧的很，我感觉只要有瑜伽熊的帖子，就会有拉斯蒂涅的身影

wwwpx

很好，很和谐，很强大。。

云儿

还是看小人书的好啊………………

sakerping

熊是转贴，并未表态，他也没说这文就如何好嘛。

重看了下《围城》，发现在序言里作者就写了：“在这本书里，我想写显得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忘记他们是人类，只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角色当然是虚构的，但是有考据癖的人也当然不肯错过索隐的机会、放弃附会的权利的。…… 大不了一本书，还不值得这样精巧地不老实，因此罢了。”